一只荷包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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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下的时间谈个恋爱吗?》21

娱乐圈艺人&文艺学教授 受患ALS  

高冷又总在社死的面冷心热攻(其实不搞笑)✖️ 脑补把自己掰弯的清高叛逆受(其实很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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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那你现在,是可怜我多一些,还是喜欢我多一些? 

这家直营店的生意很不错,不过,都是客人自己体验,员工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装模装样地逡巡。 

钟致轩打完电话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了,他走进店里,问了好几遍,才有个员工懒洋洋地指了指电梯,让他上二楼去维修部。 

钟致轩刚上二楼,就听到两个员工站在角落聊天道: 

“刚刚来了个坐轮椅的,要换钢化膜,咱们那钢化膜149一张包人工换膜服务。”“这年头谁来旗舰店买手机膜啊,真是大冤头。”“就是,而且维修部还有好几笔大的忙着赚呢,谁想给他贴膜,我就跟他说自己回去贴贴也是一样的,可那死残废,偏偏穷讲究,就算是要等一小时,也要在店里贴。”“那就让他等呗,原则上等半小时以上要提供矿泉水。”“当然没给,刚刚还问我有没有水,谁知道他坐轮椅控不控制得住大小便,万一尿地上了我还得给擦。”“哈哈哈哈,你好损。”“对了,他的号我还给他往后排了排,他要贴膜,就再等一个小时吧,看谁熬得过谁。” 

钟致轩面色阴翳地站在电梯口,他也记不清自己是在两个员工说到第几句的时候打开的手机录音机,但他记得他们说的每一句话。 

一个字一个字,字字打在他的心里。 

钟致轩不记仇,甚至可以说心很大,可此刻却怎么都不能面不改色地装没事人似的走开。 

他们叫谢赞春残废。 

他们说谢赞春穷讲究。 

可是,店内条条框框明文规定的权利与义务,谢赞春算是冒犯了哪一条? 

钟致轩曾以为自己在娱乐圈混久了,早就能忍耐成见、势利和偏狭,可到了今天,他才意识到,他并不能忍,甚至可以说,完全不能忍,尤其是这种事发生在谢赞春身上。 

谢赞春怎么了?他谁也没招惹,对谁都彬彬有礼,可以说再知书达理也没有了吧。 

凭什么给他看脸色? 

就凭他靠轮椅代步? 

就因为成见,让某些人自觉高人一等? 

这会儿,他忽然能理解银行大客户当场怒取五千万转至他行是一种什么心情了。 

钟致轩走过去,拍了拍那两个员工,问他们为什么客人都在等候区挤成一堆了,他俩还在这边聊。 

“我们还能替他们排队不成?”两个员工白了他一眼。 

钟致轩指了指手机录音,让他们把经理找来一趟。 

“你谁啊,要找我们经理?”两个员工心虚地后退一步,要去删钟致轩的录音。 

钟致轩看了一眼远处正在角落的人群中排队的人,退到谢赞春看不见的电梯口,当着两人的面打了个电话。 

或许还有更好的处理方式,但是钟致轩是真被气到了,较上了劲要死磕到底。 

打完电话过了五分钟,经理擦着汗赶来了,他对钟致轩再三道歉,并把钟致轩请到了接待VIP的包间。 

在钟致轩没有注意的地方,有人举起了相机…… 

钟致轩没有刁难,只提了一个要求——处理好手机贴膜的事。 

钟致轩提完这个要求,经理松了一口气,立刻让副经理带着两位员工拿着矿泉水去找毫不知情的谢赞春道歉了,钟致轩的要求可谓是不痛不痒,并不刁难人。 

然后,就在经理舒了一口气的时候,钟致轩又打了个电话。 

“其余的律师会来对接,该起诉的起诉,该辞退的辞退。”钟致轩说着站起身要离开。 

经理敢怒不敢言,弯着腰把钟致轩送走了。 

两位小员工道完歉回来,小声地问经理:“这人谁啊?拽什么拽,认识中华区总裁有什么了不起的,特权阶级。” 

“你们没认出来啊,钟致轩,对面大厦上挂着他的海报呢。”经理说。 

就在这时,一个戴着口罩举着相机的走过来,给店员们递了几张名片:“刚刚听说有人走特权,我想采访你们一下。” 

…… 

钟致轩找到谢赞春的时候,谢赞春刚取回贴完膜的手机。 

谢赞春的腿上放了两瓶矿泉水。 

“打电话这么久?”谢赞春吃力地在地毯上转着轮椅,转向钟致轩。 

钟致轩看着谢赞春含笑的眉眼,到口的话忽然说不出来了,他点了点头,“事情多,一件一件确认。贴完了?” 

谢赞春点了点头:“嗯,贴完了。” 

钟致轩把谢赞春推下楼,保姆车已经等在路边,于是,钟致轩当街把谢赞春抱上了车,随后报了谢赞春家的地址。 

“刚刚店里的态度真是令人费解。”谢赞春看了钟致轩一眼,递给他一瓶矿泉水。 

钟致轩看见这瓶矿泉水就厌恶,摆了摆手拒绝,“怎么奇怪?” 

谢赞春说:“一开始明显故意刁难我,后来又主动赔礼道歉,你说怪不怪?”谢赞春说话间,一直看着钟致轩的脸。 

“他们刁难你?”钟致轩明知故问,“你能忍?” 

“轮椅一坐,谁不刁难,本来就是弱势群体,怎么着,站起来和他们打一架?很正常,社会普遍现象,平常心。”谢赞春笑着开着自己的玩笑,似乎很能自我排遣地评价说,“学校旁边也有家直营店,规模小但态度好,相比之下,市中心的门店就显得眼高手低了。” 

“要我我还真就跟他们较上劲了。”钟致轩看着谢赞春一副置身事外的态度,摇了摇头。 

可是,听到这句话,谢赞春却难得不开玩笑了,很认真地侧过身,看着钟致轩的眼睛说:“现在你是公众人物,答应我,凡事不要自己出头,好么?” 

谢赞春比钟致轩大了四五岁,大概是因此生出了很多不必要的责任感,曾经有一段时间很爱以兄长的口吻说教他,一度让钟致轩感觉困扰和厌烦,这也直接导致了他们六年前友谊的破裂。 

谢赞春的这一席话将钟致轩记忆深处的抵触激了出来,他一想到谢赞春的遭遇,又一想起谢赞春看似洒脱的排遣,打了一拳座位说:“有些人可能怂惯了,吃亏吃习惯了,被人甩脸色习惯了,当孙子当习惯了,但是,我不行。” 

“大众的观念难以扭转,改变是需要时间或契机的,这点,我纸上谈兵过,你混娱乐圈也也实践过的。”谢赞春拿起矿泉水瓶看了一眼,“我不想你成为那个万众瞩目的契机,没必要,明哲保身。” 

谢赞春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些话公司、经纪人、父母、长辈都对钟致轩说过成百上千次了。 

可是,钟致轩却不想在谢赞春面前也等来这个答案。 

“好,那我问你,你明知道会被刁难,为什么还要坚持来店里?” 

曾经明明也会据理力争的人,为什么现在只会无声反抗了呢? 

钟致轩心中有些失落。 

谢赞春再次用右手把矿泉水递给钟致轩,再次遭到了拒绝。 

汽车在奔驰,两边的高楼大厦从窗边走马灯似的穿过。 

谢赞春叹了一口气,“你看,人有时候,就是自作多情。” 

钟致轩以为谢赞春又要气自己,便指着谢赞春说道:“是啊,我明明不喜欢你,你却自作多情要让我出柜,人,就是自作多情,犯贱。” 

谢赞春没反驳,只是轻轻伸手牵过钟致轩的食指,把他的手放平,随后又把矿泉水放到了他掌心:“没跟你说这些。” 

“跟你说多少次了,不、喝!”钟致轩对谢赞春吼道。 

“我没喝水,不代表我不想喝,我递给你,也不是想让你喝,别自作多情。”谢赞春并没有恼怒,只是淡淡陈述道。 

钟致轩愣了一下。 

商场离谢赞春的家很近,只有几分钟的车程,这会儿,车已经驶入了谢赞春小区地下车库,司机把车停好,开始一批一批把刚刚买的东西往上搬。 

车内一片死寂。 

“你以为我不想自己贴膜么?”谢赞春在钟致轩的注视下抬起左手,他的食指自然下垂,可小拇指、无名指和中指却微微朝掌心中蜷缩,“怎么办呢。如果有不受气的方法,我早就用了。” 

可是,我已经没办法完成这样一件简单的事了。 

钟致轩心中震颤。 

谢赞春之前把手放在过他的手掌心上,用手抚摸过他的脸颊,可是,他都没发现。 

车内悄无声息,像是特地要听某人的心滴血声。 

谢赞春自嘲一笑。 

这个笑又将钟致轩心里剜了一道。 

一个骄傲的人,放下骄傲的身段,一次又一次直言不讳地告白,像在演荒诞剧似的,滑稽又可笑——他不是在凌迟别人,而是在凌迟自己。 

地下室的灯光昏暗,车内像是一叶扁舟。 

地下室有阴风,发出哀鸣。 

钟致轩心里决了堤,再也克制不住,高大的脊背像是被这句话压垮了,微微弓起,起身向前,在狭小的空间内将谢赞春压在座位里搂在怀里,把头埋在谢赞春的肩上,微微颤抖。 

过了一会儿,隐约传来了微弱的发泄似的啜泣声。 

“自打你第一次被我气哭,都快过去十年了。”谢赞春的声音很柔,“这次,我可没气你。” 

钟致轩耐揍扛痛,所以从来不哭,在他自己的记忆中,自己为数不多的两次哭,都是被谢赞春气的。 

第一次,自己十六岁,也是谢赞春来自己高中实习带班的第一天。谢赞春莫名其妙针地针对上了他,带着笑面虎的神色,先是让他帮忙搬作业,又是让他帮忙批作业,批完作业还让他背书预习,反正就是不准他回家,一步步击溃他的心理防线,最后,钟致轩捧着语文书在办公室的角落咬着牙掉眼泪。 

第二次,自己十八岁,谢赞春成为自己大学室友的第一天。钟致轩的室友都比他大,平时各忙各的。钟致轩性子傲,也不愿意主动结交其他同学,上课下课没人同行,第一天下了晚自习一个人回宿舍,结果路痴本性暴露找不到了路,他给谢赞春发消息,谢赞春显示正在输入中,却就是不回他。 

钟致轩先是被保安大爷把他和鬼在教学楼里一起关了一个小时,好不容易翻窗出去了,又在学校里迷路了两个小时,在学校后边的山上爬了三圈,最后蹲在山顶上吹冷风,钟致轩怀着对谢赞春恨之入骨的仇恨发誓再也不理谢赞春了,可是当谢赞春深夜十一点半在山顶上找到他时,钟致轩还是蹲在地上发泄似的吼了谢赞春一顿,一半是因为心力憔悴,一半是因为被气的。 

反正说也说不过,打也不敢打,钟大明星只觉得自己在谢赞春这儿折寿了八百岁。 

钟致轩自打有记忆起,这是他第三次落泪,不过这次不是被气的,是心疼的。 

“闭嘴!轮不到你管我。”钟致轩闷着声音说。 

钟致轩最讨厌束缚和说教,可这句话吼出来却听起来不像那么回事儿。 

“我不管谁管?你是你家长子,是大明星,又是个混世魔王,天天被众星捧月,你亲妈都不敢跟你说重话。”谢赞春抱了抱钟致轩,亲吻着他的眼角说,“好了,我道歉。可有句话我还是要说,虽然咱俩没差几岁,你也比我有出息多了,可我早晚要和这具身体妥协,也不能永远等着你帮我出头。是不是?别摇头,这是事实。” 

过了很久,久到地下室的灯都闪烁了一下,这才听到钟致轩沉着脸,脸背着光,从牙缝中挤出一个字:“是。” 

“亲也亲过了,抱也抱过了,那你现在,是可怜我多一些,还是喜欢我多一些?”谢赞春歪着头,用蜷缩的小拇指碰了碰钟致轩的眼角,确认他没有被自己再气哭。 

“我不知道。”钟致轩说。 

“没关系,慢慢想,我等。” 

谢赞春抱住他,再次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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